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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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寒被楚銘壓著結結實實地做了一遍詳細的檢查, 所幸最後查出來除了受了些驚嚇導致精神狀態有些不太好之外，其他的都是因為宋清寒平時作息不規律產生的小毛病。
醫生拿著檢查單, 皺著眉默默地看了一眼宋清寒, 在上面簽下了自己龍飛鳳舞的大字：“……平時，多註意防寒。”
宋清寒身體一頓，擡眸看向那個女醫生。
那個女醫生溫和地笑了笑：“放心，我們醫院除了醫術出名，嘴嚴也是人盡皆知的。”
宋清寒緊繃的肌肉慢慢地松懈了下來, 從那個女醫生手中接過了那張檢查的單子，神色誠懇地說道：“謝謝。”
那個女醫生笑著搖了搖頭。
楚銘跟在宋清寒的身後, 將他們這段沒頭沒尾的話聽在耳朵裏, 慢慢皺起了眉頭。但是看見宋清寒波瀾不驚的臉，他又默默地將湧到嘴邊的詢問吞了下去。
只要不是危及到宋清寒身體的事情, 宋清寒不想讓他知道, 他就當作不知道吧 。
宋清寒將那張檢查單收進了口袋裏，連同那些片子也拿在手裏一並帶走了。
陳安已經在那邊將所有的錢都結清了，看著相攜歸來的宋清寒二人，輕咳了一聲, 嚴肅地說道：“今天的事情是劇組的失誤, 清寒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
宋清寒抿了抿唇，點點頭。
陳安看他的臉色確實是不太好，也知道今天的情況究竟有多危險，抹了一把臉, 將站在一邊的林禪叫了過來：“林禪，你陪著……”
“我來送清寒回去就好了。”站在一旁的楚銘擡眸看了一眼陳安，“劇組發生這麽大的事，肯定會有記者過來，坐我的車回去比較安全。”
陳安仔細一想，好像也確實是這麽個道理。他看著宋清寒還是一副神思恍惚的樣子，嘆了口氣：“那就麻煩楚總您了。”
總有一種指派自己頂頭上司為自己幹活的酸爽感……陳安連忙將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在心底裏面打消掉。
楚銘帶著宋清寒從醫院的後門下了車庫，出來的時候正好就看見了一批匆匆趕來的記者。
“陳安先生！”眼尖的記者發現了在正門出現的陳安等人，連忙架著自己的同伴過去，一根根話筒就差直接懟到陳安的嘴上了。“聽說宋清寒自降片酬拍攝《爭鳴》一劇，結果失身墜樓？請問這是真的嗎？”
“聽說事情的起因是劇組的威亞設備老化，在拍戲的過程中斷裂導致宋清寒墜樓的，請問是這樣嗎？”
陳安皺著眉，卻沒有發火，只是壓低了聲音，面色嚴肅地說道：“宋清寒並未墜樓。”
“事情的真相還在調查中。”
“已交由警方調查。”
一句句皆是官方說辭。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楚銘的車已經沒影兒了，陳安打太極一樣繞暈了一眾記者，當機立斷地帶著林禪走人。
等到那些記者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陳安看起來說了很多，但是除了那句宋清寒並沒有墜樓的消息量比較突出之後，其他的全特麽是廢話啊！
被糊弄了的記者咬牙切齒地暗罵了一句老狐貍，然後就想沖進醫院裏，去圍堵還沒有從醫院撤退的《爭鳴》劇組。
然而這家私人醫院最大的優點就是，沒有預約，不能進來。這群記者堵在醫院門口，烏泱泱的一片，看得肖驍有些頭疼。
“導演……”副導演是個心寬體胖的中年人，坐在一張小板凳上不斷地擦著汗，“這可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肖驍拍了一下欄桿，力氣重得那根堅固的欄桿都顫了一下，“等警察過來就知道怎麽辦了。”
“您這……唉。”副導演顯然是不想搞得這麽興師動眾，但是想到宋清寒離去之前的那個模樣，勸阻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宋清寒算是他們這個劇組咖位最大的一個演員了，雖然合同上說了以後《爭鳴》播出之後的利潤都要分他二成，可現在誰都知道，電視劇能過審的寥寥無幾，更別提是能夠放映在觀眾面前了。一旦《爭鳴》流產，那宋清寒這幾個月的拍攝就真的只是無用功了。而且從肖驍的話裏，星海給他們這個劇組追加投資，似乎也是因為宋清寒的緣故。
——那麽，現在宋清寒在他們這個劇組裏拍戲的時候，差點因為設備的原因而墜樓，要是他們拿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怕就是要和星海結仇了。
他們不過是一堆游兵散勇，只是因為《爭鳴》這部片子才聚集在一起，可是星海卻是一家背靠楚氏集團的娛樂公司，在這個圈子裏話語權極重，要是星海對他們稍微流露出一點兒不滿……
副導演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能安慰自己現在宋清寒沒事，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但是肖驍顯然不這麽想。威亞是他親自去買的，買了不到三個月，之前用著都是好好的，怎麽會就在這麽要命的一場戲上突然“磨損斷裂”了呢？
還有……
肖驍想起之前自己的監視器裏面看到的畫面，腮幫子緊了緊。他怎麽就不知道，他的男二號身體平衡性這麽差，一不小心就平地摔了一下，剛好拌住了要過去拉住宋清寒的杜子晨呢？
李真和站在角落裏，臉色有些發白，在一眾有些驚惶的人群裏，並不顯得特殊。他擡頭看見肖驍直勾勾地看著他，心頭劇跳，勉力地勾唇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齊嶠嶠的目光在肖驍和李真和的臉上游移了一下，心底有一個猜測呼之欲出。
她連忙低下頭喝了口水，對著給她倒水的工作人員笑著說了一聲謝謝。
警察來的速度很快，肖驍親自去下樓接了他們，對那些湊過來的記者當做沒看見一樣，臉色很是難看。
看著肖驍的臉色，記者們心裏也開始打鼓，難道宋清寒沒有墜樓，但是留下了什麽創傷？
他們大部分都是為了宋清寒而來的。之前的毒品事件從過去不久，宋清寒的人氣還在緩慢地增長著，對於這些小報社來說，大的新聞他們怕是弄不到了，但是蹭一下宋清寒這樣的明星的熱度還是可以的。
可是誰知道，連這樣的熱度都沒得蹭！
少部分的報社選擇了撤退，可是更多的，卻是選擇了堅守在醫院的門口。
畢竟警察才剛剛進去，要是能拿到最新一手的案件進度，說不定自家報社這一期的報刊，就可以力壓同為小雜志的同行一把了。
只是他們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也沒看見有一個劇組的人從醫院裏出來，更別說警察們的身影了。
怎麽回事？？？
跟醫院溝通了之後利用醫院隱藏的小門離開的警察叔叔和《爭鳴》劇組：“……”
整個劇組浩浩蕩蕩的一百多號人都被警察一起帶回了警察局裏。畢竟這是一件關乎人命的事情，受害人還是之前在網上曾經被潑過黑水，有著一定民眾支持度的宋清寒，警察這方面也不敢敷衍了事。
“你是說，設備是新買的，不存在磨損過度的可能性？”負責筆錄的警察手中的水筆一頓，語氣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這是一件人為的謀殺案？”
肖驍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他指了指一並帶過來的監視器，“在拍攝的時候，確實拍到了一些東西。”
“哦？”警察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
到最後，李真和被警察暫時扣押了下來，其他人雖然暫時沒有嫌疑，卻也被登記在案，一旦有什麽進展，就會對他們采取措施。
期間警察也聯系過宋清寒一遍，知道他現在不太方便過來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了他有空過來做個筆錄。
“好的。”宋清寒放下了手機，剛想按一下額頭，就已經有一雙手代替他撫上了他兩邊的太陽穴。
“你今天不用上班麽？”宋清寒放下手，任由楚銘沒輕沒重地在自己頭上搗鼓，閉著眼，輕聲問道。
“……不用，休假。”楚大先生面不改色地撒謊。
“……”宋清寒忍不住笑了一下，睜開雙眼，仿佛琉璃一樣清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楚銘，然後伸手拉住了楚銘的領帶，將楚銘的身體往前拽了一點，“楚銘……”
他身上還穿著劇組裏的病號服，寬寬大大的披在身上，面前的扣子松開了兩三粒，露出了纖長的脖頸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膚。
楚銘的目光在他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又好像被燙到了一樣連忙移開，冷峻的臉上似乎隱隱約約透露著一絲不自在，耳尖微紅。
“清寒？”他低低地叫了一聲，卻沒有從宋清寒的手裏掙紮出來，反而順著宋清寒的力道往下壓了壓：“怎麽了？”
“你喜歡我？”宋清寒無視了他的問題，一字一頓地問道。
楚銘隱隱約約覺得宋清寒有些不太對勁，卻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這樣啊……”宋清寒輕輕擡眸，含笑道，“那我們在一起吧。”
楚銘：“！！！”
楚銘的身子晃了晃，最後還是因為怕壓著了宋清寒才勉強穩住了身形。他的胸口快速地起伏著，聲音卻是溫柔而克制：“清寒，不要為難自己。”
宋清寒：“……”
他看著仿佛情竇初開的純情少男一樣的楚銘，忍不住眉眼一彎：“我不是開玩笑。”
“我對你也有感覺。”宋清寒坦坦蕩蕩地說道，“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看。”
“只不過我現在對你的喜歡肯定比不上你，”宋清寒靜靜地看著他，“希望你不要介意。”
楚銘冷峻的眉眼逐漸化開，慢慢地露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蠢蠢的笑容：“不介意。”
宋清寒松開了拽著楚銘領帶的手，然後坐起身輕輕地抱了抱楚銘。
他的動作還有一些疏離和僵硬，可是卻並沒有停下。
楚銘垂手放在宋清寒的肩膀上，珍重而克制地撫摸了一下。
他曾經靠在這個肩膀上許多次，現在也終於輪到他將肩膀露出來，讓宋清寒有所依靠了。
“還有……”宋清寒靠在楚銘的懷裏，聲音有些含糊，“還有一件事。”
“嗯？”楚銘順從地坐到宋清寒的身旁，卻還是用手拉著宋清寒的手腕。
宋清寒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檢查單遞到楚銘面前，精致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你看看。”
“……”楚銘眉頭一跳，接過那張檢查單仔細地看了起來。
在看到某一行熟悉又陌生的字眼的時候，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宋清寒知道，他是看到了。
楚銘拿著那張檢查單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宋清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心頭卻有些微微地刺痛了起來。
難道剛才檢查的時候，沒有檢查出心臟有什麽問題來嗎？宋清寒皺了皺眉。
原來以為自己不在意，可是真正將這件事告訴楚銘的時候，他又突然害怕了。
他是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什麽不同，可是在別人看來，在楚銘看來，會不會覺得他其實是一個怪物？
宋清寒皺著眉笑了笑，剛想開口說之前在一起的那些話都是開玩笑的，楚銘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眸色幽深，就是眼神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寒寒……”
宋清寒：“……”？？？
雖然楚銘現在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厭惡的樣子了，但是這種模樣他是腦補了什麽東西啊……
宋清寒有些好笑，直接問道：“你介意？”
“不是，沒有。”楚銘皺了皺眉，“就是心疼你。”
“其實我不是很介意。”宋清寒斟酌了一下，慢慢地說道，“不管我的身體是怎麽樣的，它都是我的身體，而我就是我，並不會因為我的身體和別人有所不同就消失或者毀滅。”
楚銘沈默地聽著，然後低著頭：“可是……”
他以前不知道為什麽宋清寒和家裏人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但是現在這些事情好像都有了解釋。
只要一想到他之前查到的宋清寒的經歷，楚銘的心臟就一陣陣地縮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在宋清寒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沒事。”
剛剛和喜歡的人確立關系的楚先生表面上還是一派精英模樣，可是看他把已經沒有水了的杯子送到嘴裏喝了一口空氣，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並沒有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淡定。
宋清寒被他這樣的表現影響到了，原先還算是平靜的心情突然泛起了漣漪，清冷的面容上也泛出了一點點紅暈。
“你今天過來的時候吃飯了嗎？”宋清寒拍了拍自己的臉，站起身問道。
楚銘反射性地搖了搖頭。
宋清寒嘆了口氣。
“家裏沒什麽東西了，能接受蛋炒飯嗎？”宋清寒在冰箱裏找了一下，但是因為他這些天都在外面拍戲，並沒有補充冰箱，所以只在冰箱裏找到了三四顆雞蛋。
“沒事，我不挑。”楚銘快速地回答道，恍然想起自己之前第一次在宋清寒這裏吃飯的時候，好像也是這麽回答的。
宋清寒明顯也是回想起了那一幕，楞了一下就眉眼微彎，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他今天笑的次數很多，只是之前在醫院裏面的笑容看起來讓人覺得心酸，現在的笑卻讓人忍不住也跟著會心一笑。
宋清寒隨意地磕了幾個雞蛋和剛剛煮好的飯一起炒了一個炒飯，然後拿兩個大碗裝上，就被楚銘順手接了過去。
蛋液均勻地包裹在顆顆分明的米粒外面，形成一層金黃色的盔甲。宋清寒看見楚銘一口一口地吃著，在自己碗裏又撥了一些過去。
一頓飯吃完，楚銘自顧自地拿了兩個人的碗去洗，偏偏他好像又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一板一眼地看起來像是在簽署什麽重要的合同一樣。
確認關系之後的楚銘和宋清寒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只不過在楚銘發信息過來的時候宋清寒不會再刻意回避，而楚銘也成功地將宋清寒手機裏的所有社交軟件都加上了自己的位置。
楚銘：寒寒！寒寒！今天也在好好工作辣～（＞y＜）～
寒寒：好的，收到～
宋清寒看著楚銘發過來的信息，微笑著回道。
威亞的事情還是沒有查出來，宋清寒專門去警局做了一次筆錄，詢問過了一遍之後，只知道那個威亞確實是人為破壞的。
那麽究竟是誰，會這麽恨他呢？
在這件事沒有明朗之前，陳安並不放心讓宋清寒再去《爭鳴》劇組繼續拍攝。
“韓毅前幾天還和我說，有幾個鏡頭需要你去補拍一下，現在剛好有時間，你就去一趟吧。”陳安拿著手裏的小本本面不改色地說道。
“好。”宋清寒雖然有些遺憾沒能繼續拍攝《爭鳴》，但是一想到之前差點墜樓的經歷，他還是聽從了陳安的建議。
所幸《爭鳴》中宋清寒的鏡頭已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幾個鏡頭也恰好就是醫院上跳樓被救的鏡頭。
肖驍自然不會要求宋清寒立刻回來補拍這幾個鏡頭的。
“警局那邊有消息了嗎？”肖驍抓了抓後腦勺，“嘖，將劇組的人召集過來，我們先繼續拍著先。”
副導演想說些什麽，但是想到那即將見底的資金，還是打了電話出去，將散開的工作人員一起叫了回來。
肖驍在片場裏來回地踱步走，不到一會兒，除了宋清寒和他的團隊以外的工作人員就全部過來了。
“等等，怎麽還少一個人？”肖驍點了一下人頭，表情一下子變了。
場務連忙核查了一下，表情也慌了：“導演，之前的那個道具師沒來。”
道具師！
肖驍握了握拳頭，眼睛幾乎要暴突出來了。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李真和或許是摻和了一腳，但是真正給威亞做手腳的，恐怕就是這個從一開始就跟他走南闖北了兩三年的道具師！
可笑他之前一直懷疑來懷疑去，卻偏偏沒有懷疑到本該最被懷疑的人身上。
他拿起手機抱著微弱的希望聯系了一下那個道具師，卻只聽到冰冷的機械聲。
他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警局的電話，冷靜地跟警察通報了一下這個消息，然後又轉撥到了宋清寒的手機上。
“嘟——嘟——”
過了好一會兒，宋清寒才接起了電話：“餵？肖導？”
宋清寒的聲音聽起來和之前別無一二，可是肖驍不知道為什麽，卻有些難以開口。
“肖導？”宋清寒微笑著和安意如打了個招呼，然後快步地往化妝間走去，“我剛剛在拍戲，所以才接得有些遲。”
肖驍聞言不知道為什麽就松了口氣，他沈默了一下，然後說道：“組裏的道具師……跑了。”
宋清寒臉上的微笑逐漸地消散，只餘下一點幾近冷酷的淡漠：“道具師？”
開了口之後接下來就順暢多了，肖驍握著手機，快速地說道：“嗯，應該是前幾天剛出事不久就不見了，但是這幾天劇組都沒有在拍戲，所以今天才發現。”
肖驍低下頭:“是我的失職。”
“不，不怪你。”宋清寒緩緩垂眸，“動手的人並不是你，所以你不需要自責。”
肖驍苦笑了一聲：“動手的人不是我，卻是我劇組裏的人。”
他正了正臉色，以前經常流露出靦腆和憨厚的臉上此時一片肅然：“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我相信你，肖導。”宋清寒笑了笑，“我還等著你的殺青宴呢。”
肖驍楞了一下，隨後也笑了一聲：“好，到時候殺青了，就算是掏老本，我也一定給你弄一個豐盛的殺青宴。”
作者有話要說： 寒寒:我看你鐘意我，我也有點鐘意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啦？
楚；突然被餡餅砸中；銘:我有媳婦兒了！我有媳婦兒了！(範進中舉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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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拿著檢查單, 皺著眉默默地看了一眼宋清寒, 在上面簽下了自己龍飛鳳舞的大字：“……平時，多註意防寒。”
宋清寒身體一頓，擡眸看向那個女醫生。
那個女醫生溫和地笑了笑：“放心，我們醫院除了醫術出名，嘴嚴也是人盡皆知的。”
宋清寒緊繃的肌肉慢慢地松懈了下來, 從那個女醫生手中接過了那張檢查的單子，神色誠懇地說道：“謝謝。”
那個女醫生笑著搖了搖頭。
楚銘跟在宋清寒的身後, 將他們這段沒頭沒尾的話聽在耳朵裏, 慢慢皺起了眉頭。但是看見宋清寒波瀾不驚的臉，他又默默地將湧到嘴邊的詢問吞了下去。
只要不是危及到宋清寒身體的事情, 宋清寒不想讓他知道, 他就當作不知道吧 。
宋清寒將那張檢查單收進了口袋裏，連同那些片子也拿在手裏一並帶走了。
陳安已經在那邊將所有的錢都結清了，看著相攜歸來的宋清寒二人，輕咳了一聲, 嚴肅地說道：“今天的事情是劇組的失誤, 清寒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
宋清寒抿了抿唇，點點頭。
陳安看他的臉色確實是不太好，也知道今天的情況究竟有多危險，抹了一把臉, 將站在一邊的林禪叫了過來：“林禪，你陪著……”
“我來送清寒回去就好了。”站在一旁的楚銘擡眸看了一眼陳安，“劇組發生這麽大的事，肯定會有記者過來，坐我的車回去比較安全。”
陳安仔細一想，好像也確實是這麽個道理。他看著宋清寒還是一副神思恍惚的樣子，嘆了口氣：“那就麻煩楚總您了。”
總有一種指派自己頂頭上司為自己幹活的酸爽感……陳安連忙將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在心底裏面打消掉。
楚銘帶著宋清寒從醫院的後門下了車庫，出來的時候正好就看見了一批匆匆趕來的記者。
“陳安先生！”眼尖的記者發現了在正門出現的陳安等人，連忙架著自己的同伴過去，一根根話筒就差直接懟到陳安的嘴上了。“聽說宋清寒自降片酬拍攝《爭鳴》一劇，結果失身墜樓？請問這是真的嗎？”
“聽說事情的起因是劇組的威亞設備老化，在拍戲的過程中斷裂導致宋清寒墜樓的，請問是這樣嗎？”
陳安皺著眉，卻沒有發火，只是壓低了聲音，面色嚴肅地說道：“宋清寒並未墜樓。”
“事情的真相還在調查中。”
“已交由警方調查。”
一句句皆是官方說辭。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楚銘的車已經沒影兒了，陳安打太極一樣繞暈了一眾記者，當機立斷地帶著林禪走人。
等到那些記者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陳安看起來說了很多，但是除了那句宋清寒並沒有墜樓的消息量比較突出之後，其他的全特麽是廢話啊！
被糊弄了的記者咬牙切齒地暗罵了一句老狐貍，然後就想沖進醫院裏，去圍堵還沒有從醫院撤退的《爭鳴》劇組。
然而這家私人醫院最大的優點就是，沒有預約，不能進來。這群記者堵在醫院門口，烏泱泱的一片，看得肖驍有些頭疼。
“導演……”副導演是個心寬體胖的中年人，坐在一張小板凳上不斷地擦著汗，“這可怎麽辦啊。”
“還能怎麽辦。”肖驍拍了一下欄桿，力氣重得那根堅固的欄桿都顫了一下，“等警察過來就知道怎麽辦了。”
“您這……唉。”副導演顯然是不想搞得這麽興師動眾，但是想到宋清寒離去之前的那個模樣，勸阻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宋清寒算是他們這個劇組咖位最大的一個演員了，雖然合同上說了以後《爭鳴》播出之後的利潤都要分他二成，可現在誰都知道，電視劇能過審的寥寥無幾，更別提是能夠放映在觀眾面前了。一旦《爭鳴》流產，那宋清寒這幾個月的拍攝就真的只是無用功了。而且從肖驍的話裏，星海給他們這個劇組追加投資，似乎也是因為宋清寒的緣故。
——那麽，現在宋清寒在他們這個劇組裏拍戲的時候，差點因為設備的原因而墜樓，要是他們拿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怕就是要和星海結仇了。
他們不過是一堆游兵散勇，只是因為《爭鳴》這部片子才聚集在一起，可是星海卻是一家背靠楚氏集團的娛樂公司，在這個圈子裏話語權極重，要是星海對他們稍微流露出一點兒不滿……
副導演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能安慰自己現在宋清寒沒事，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但是肖驍顯然不這麽想。威亞是他親自去買的，買了不到三個月，之前用著都是好好的，怎麽會就在這麽要命的一場戲上突然“磨損斷裂”了呢？
還有……
肖驍想起之前自己的監視器裏面看到的畫面，腮幫子緊了緊。他怎麽就不知道，他的男二號身體平衡性這麽差，一不小心就平地摔了一下，剛好拌住了要過去拉住宋清寒的杜子晨呢？
李真和站在角落裏，臉色有些發白，在一眾有些驚惶的人群裏，並不顯得特殊。他擡頭看見肖驍直勾勾地看著他，心頭劇跳，勉力地勾唇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齊嶠嶠的目光在肖驍和李真和的臉上游移了一下，心底有一個猜測呼之欲出。
她連忙低下頭喝了口水，對著給她倒水的工作人員笑著說了一聲謝謝。
警察來的速度很快，肖驍親自去下樓接了他們，對那些湊過來的記者當做沒看見一樣，臉色很是難看。
看著肖驍的臉色，記者們心裏也開始打鼓，難道宋清寒沒有墜樓，但是留下了什麽創傷？
他們大部分都是為了宋清寒而來的。之前的毒品事件從過去不久，宋清寒的人氣還在緩慢地增長著，對於這些小報社來說，大的新聞他們怕是弄不到了，但是蹭一下宋清寒這樣的明星的熱度還是可以的。
可是誰知道，連這樣的熱度都沒得蹭！
少部分的報社選擇了撤退，可是更多的，卻是選擇了堅守在醫院的門口。
畢竟警察才剛剛進去，要是能拿到最新一手的案件進度，說不定自家報社這一期的報刊，就可以力壓同為小雜志的同行一把了。
只是他們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也沒看見有一個劇組的人從醫院裏出來，更別說警察們的身影了。
怎麽回事？？？
跟醫院溝通了之後利用醫院隱藏的小門離開的警察叔叔和《爭鳴》劇組：“……”
整個劇組浩浩蕩蕩的一百多號人都被警察一起帶回了警察局裏。畢竟這是一件關乎人命的事情，受害人還是之前在網上曾經被潑過黑水，有著一定民眾支持度的宋清寒，警察這方面也不敢敷衍了事。
“你是說，設備是新買的，不存在磨損過度的可能性？”負責筆錄的警察手中的水筆一頓，語氣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這是一件人為的謀殺案？”
肖驍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他指了指一並帶過來的監視器，“在拍攝的時候，確實拍到了一些東西。”
“哦？”警察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
到最後，李真和被警察暫時扣押了下來，其他人雖然暫時沒有嫌疑，卻也被登記在案，一旦有什麽進展，就會對他們采取措施。
期間警察也聯系過宋清寒一遍，知道他現在不太方便過來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了他有空過來做個筆錄。
“好的。”宋清寒放下了手機，剛想按一下額頭，就已經有一雙手代替他撫上了他兩邊的太陽穴。
“你今天不用上班麽？”宋清寒放下手，任由楚銘沒輕沒重地在自己頭上搗鼓，閉著眼，輕聲問道。
“……不用，休假。”楚大先生面不改色地撒謊。
“……”宋清寒忍不住笑了一下，睜開雙眼，仿佛琉璃一樣清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楚銘，然後伸手拉住了楚銘的領帶，將楚銘的身體往前拽了一點，“楚銘……”
他身上還穿著劇組裏的病號服，寬寬大大的披在身上，面前的扣子松開了兩三粒，露出了纖長的脖頸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膚。
楚銘的目光在他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又好像被燙到了一樣連忙移開，冷峻的臉上似乎隱隱約約透露著一絲不自在，耳尖微紅。
“清寒？”他低低地叫了一聲，卻沒有從宋清寒的手裏掙紮出來，反而順著宋清寒的力道往下壓了壓：“怎麽了？”
“你喜歡我？”宋清寒無視了他的問題，一字一頓地問道。
楚銘隱隱約約覺得宋清寒有些不太對勁，卻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這樣啊……”宋清寒輕輕擡眸，含笑道，“那我們在一起吧。”
楚銘：“！！！”
楚銘的身子晃了晃，最後還是因為怕壓著了宋清寒才勉強穩住了身形。他的胸口快速地起伏著，聲音卻是溫柔而克制：“清寒，不要為難自己。”
宋清寒：“……”
他看著仿佛情竇初開的純情少男一樣的楚銘，忍不住眉眼一彎：“我不是開玩笑。”
“我對你也有感覺。”宋清寒坦坦蕩蕩地說道，“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看。”
“只不過我現在對你的喜歡肯定比不上你，”宋清寒靜靜地看著他，“希望你不要介意。”
楚銘冷峻的眉眼逐漸化開，慢慢地露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蠢蠢的笑容：“不介意。”
宋清寒松開了拽著楚銘領帶的手，然後坐起身輕輕地抱了抱楚銘。
他的動作還有一些疏離和僵硬，可是卻並沒有停下。
楚銘垂手放在宋清寒的肩膀上，珍重而克制地撫摸了一下。
他曾經靠在這個肩膀上許多次，現在也終於輪到他將肩膀露出來，讓宋清寒有所依靠了。
“還有……”宋清寒靠在楚銘的懷裏，聲音有些含糊，“還有一件事。”
“嗯？”楚銘順從地坐到宋清寒的身旁，卻還是用手拉著宋清寒的手腕。
宋清寒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檢查單遞到楚銘面前，精致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你看看。”
“……”楚銘眉頭一跳，接過那張檢查單仔細地看了起來。
在看到某一行熟悉又陌生的字眼的時候，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宋清寒知道，他是看到了。
楚銘拿著那張檢查單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宋清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心頭卻有些微微地刺痛了起來。
難道剛才檢查的時候，沒有檢查出心臟有什麽問題來嗎？宋清寒皺了皺眉。
原來以為自己不在意，可是真正將這件事告訴楚銘的時候，他又突然害怕了。
他是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什麽不同，可是在別人看來，在楚銘看來，會不會覺得他其實是一個怪物？
宋清寒皺著眉笑了笑，剛想開口說之前在一起的那些話都是開玩笑的，楚銘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眸色幽深，就是眼神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寒寒……”
宋清寒：“……”？？？
雖然楚銘現在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厭惡的樣子了，但是這種模樣他是腦補了什麽東西啊……
宋清寒有些好笑，直接問道：“你介意？”
“不是，沒有。”楚銘皺了皺眉，“就是心疼你。”
“其實我不是很介意。”宋清寒斟酌了一下，慢慢地說道，“不管我的身體是怎麽樣的，它都是我的身體，而我就是我，並不會因為我的身體和別人有所不同就消失或者毀滅。”
楚銘沈默地聽著，然後低著頭：“可是……”
他以前不知道為什麽宋清寒和家裏人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但是現在這些事情好像都有了解釋。
只要一想到他之前查到的宋清寒的經歷，楚銘的心臟就一陣陣地縮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在宋清寒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搖了搖頭：“沒事。”
剛剛和喜歡的人確立關系的楚先生表面上還是一派精英模樣，可是看他把已經沒有水了的杯子送到嘴裏喝了一口空氣，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並沒有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淡定。
宋清寒被他這樣的表現影響到了，原先還算是平靜的心情突然泛起了漣漪，清冷的面容上也泛出了一點點紅暈。
“你今天過來的時候吃飯了嗎？”宋清寒拍了拍自己的臉，站起身問道。
楚銘反射性地搖了搖頭。
宋清寒嘆了口氣。
“家裏沒什麽東西了，能接受蛋炒飯嗎？”宋清寒在冰箱裏找了一下，但是因為他這些天都在外面拍戲，並沒有補充冰箱，所以只在冰箱裏找到了三四顆雞蛋。
“沒事，我不挑。”楚銘快速地回答道，恍然想起自己之前第一次在宋清寒這裏吃飯的時候，好像也是這麽回答的。
宋清寒明顯也是回想起了那一幕，楞了一下就眉眼微彎，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他今天笑的次數很多，只是之前在醫院裏面的笑容看起來讓人覺得心酸，現在的笑卻讓人忍不住也跟著會心一笑。
宋清寒隨意地磕了幾個雞蛋和剛剛煮好的飯一起炒了一個炒飯，然後拿兩個大碗裝上，就被楚銘順手接了過去。
蛋液均勻地包裹在顆顆分明的米粒外面，形成一層金黃色的盔甲。宋清寒看見楚銘一口一口地吃著，在自己碗裏又撥了一些過去。
一頓飯吃完，楚銘自顧自地拿了兩個人的碗去洗，偏偏他好像又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一板一眼地看起來像是在簽署什麽重要的合同一樣。
確認關系之後的楚銘和宋清寒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只不過在楚銘發信息過來的時候宋清寒不會再刻意回避，而楚銘也成功地將宋清寒手機裏的所有社交軟件都加上了自己的位置。
楚銘：寒寒！寒寒！今天也在好好工作辣～（＞y＜）～
寒寒：好的，收到～
宋清寒看著楚銘發過來的信息，微笑著回道。
威亞的事情還是沒有查出來，宋清寒專門去警局做了一次筆錄，詢問過了一遍之後，只知道那個威亞確實是人為破壞的。
那麽究竟是誰，會這麽恨他呢？
在這件事沒有明朗之前，陳安並不放心讓宋清寒再去《爭鳴》劇組繼續拍攝。
“韓毅前幾天還和我說，有幾個鏡頭需要你去補拍一下，現在剛好有時間，你就去一趟吧。”陳安拿著手裏的小本本面不改色地說道。
“好。”宋清寒雖然有些遺憾沒能繼續拍攝《爭鳴》，但是一想到之前差點墜樓的經歷，他還是聽從了陳安的建議。
所幸《爭鳴》中宋清寒的鏡頭已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幾個鏡頭也恰好就是醫院上跳樓被救的鏡頭。
肖驍自然不會要求宋清寒立刻回來補拍這幾個鏡頭的。
“警局那邊有消息了嗎？”肖驍抓了抓後腦勺，“嘖，將劇組的人召集過來，我們先繼續拍著先。”
副導演想說些什麽，但是想到那即將見底的資金，還是打了電話出去，將散開的工作人員一起叫了回來。
肖驍在片場裏來回地踱步走，不到一會兒，除了宋清寒和他的團隊以外的工作人員就全部過來了。
“等等，怎麽還少一個人？”肖驍點了一下人頭，表情一下子變了。
場務連忙核查了一下，表情也慌了：“導演，之前的那個道具師沒來。”
道具師！
肖驍握了握拳頭，眼睛幾乎要暴突出來了。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李真和或許是摻和了一腳，但是真正給威亞做手腳的，恐怕就是這個從一開始就跟他走南闖北了兩三年的道具師！
可笑他之前一直懷疑來懷疑去，卻偏偏沒有懷疑到本該最被懷疑的人身上。
他拿起手機抱著微弱的希望聯系了一下那個道具師，卻只聽到冰冷的機械聲。
他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警局的電話，冷靜地跟警察通報了一下這個消息，然後又轉撥到了宋清寒的手機上。
“嘟——嘟——”
過了好一會兒，宋清寒才接起了電話：“餵？肖導？”
宋清寒的聲音聽起來和之前別無一二，可是肖驍不知道為什麽，卻有些難以開口。
“肖導？”宋清寒微笑著和安意如打了個招呼，然後快步地往化妝間走去，“我剛剛在拍戲，所以才接得有些遲。”
肖驍聞言不知道為什麽就松了口氣，他沈默了一下，然後說道：“組裏的道具師……跑了。”
宋清寒臉上的微笑逐漸地消散，只餘下一點幾近冷酷的淡漠：“道具師？”
開了口之後接下來就順暢多了，肖驍握著手機，快速地說道：“嗯，應該是前幾天剛出事不久就不見了，但是這幾天劇組都沒有在拍戲，所以今天才發現。”
肖驍低下頭:“是我的失職。”
“不，不怪你。”宋清寒緩緩垂眸，“動手的人並不是你，所以你不需要自責。”
肖驍苦笑了一聲：“動手的人不是我，卻是我劇組裏的人。”
他正了正臉色，以前經常流露出靦腆和憨厚的臉上此時一片肅然：“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我相信你，肖導。”宋清寒笑了笑，“我還等著你的殺青宴呢。”
肖驍楞了一下，隨後也笑了一聲：“好，到時候殺青了，就算是掏老本，我也一定給你弄一個豐盛的殺青宴。”
作者有話要說： 寒寒:我看你鐘意我，我也有點鐘意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啦？
楚；突然被餡餅砸中；銘:我有媳婦兒了！我有媳婦兒了！(範進中舉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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